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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經33年時間沈澱 品味《悲情城市》真正價值

  • 時間:2023-02-23 21:55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江昭倫
歷經33年時間沈澱   品味《悲情城市》真正價值
侯孝賢執導的《悲情城市》於1989年摘下第46屆威尼斯影展最高榮譽金獅獎,今年2月24日重新以數位4K重登大螢幕放映。(牽猴子提供)

侯孝賢執導的《悲情城市》於1989年摘下第46屆威尼斯金獅獎,成為首部於世界三大影展掄元的國片,不過這部觸及二二八事件背景的電影,雖然轟動國內外,卻也在當時遭來不同政治立場批評,時隔33年後,《悲情城市》重登大螢幕放映,台灣已歷經三次政黨輪替走向民主,回頭再看這部經典作,在長時間沈澱下,反倒更能品味出侯孝賢電影美學的價值,以及他如何在那樣混亂的年代,率先以「人民觀點」看台灣一段歷史,都是這部電影非看不可的理由。

《悲情城市》在台灣電影史上佔據重要地位,它是台灣第一部在在國際影展中獲得大獎的台灣電影,1989年一舉奪下威尼斯影展金獅獎,消息傳回台灣,就連台灣平面媒體也以頭版報導,過去台灣電影從來沒有受到如此大的重視。

當時的新聞局長邵玉銘曾透露,為了讓電影順利上映,他特別找了林懷民等社會公正人士審片,才順利在戲院放映。

不僅如此,《悲情城市》揚威威尼斯影展後,蔡明亮、楊德昌、林正盛、張作驥也陸續在國際影展中有所斬獲,開啟台灣電影登上國際黃金十年。

《悲情城市》由侯孝賢執導、邱復生出品,梁朝偉、陳松勇、辛樹芬、高捷、陳淑芳等人主演,以228事件為背景,透過一個台灣基隆家族興衰,帶出封塵禁錮歷史。梁朝偉在片中一幕被用台語、日語問及「你是哪裡人?」眼神雖然不安但失聰瘖啞的他,卻仍要大聲吃力的說出:「我…台灣人」的經典台詞,反映出228事件省籍衝突的動亂與無奈。

梁朝偉當年演出《悲情城市》時僅26歲,片中一幕在火車上的場景,被用台語、日語問及「你是哪裡人?」眼神雖然不安但失聰瘖啞的他,卻仍要大聲吃力的說出:「我…台灣人」的經典台詞,反映出228事件省籍衝突的動亂與無奈。(牽猴子提供)

《悲情城市》以228事件為背景,透過一個台灣基隆家族興衰,帶出塵封禁錮歷史,陳松勇在片中有精湛演出,並以該片摘下第26屆金馬影帝。(牽猴子提供)

威尼斯影展風光拿獎   掀起台灣社會喧囂

由於這部電影觸及二二八事件,在當時才剛解除戒嚴的台灣仍是禁忌,侯孝賢因此刻意選在國外後製、剪接,「直接送出國比賽」,沒想到拿了大獎,傳回台灣舉國歡騰。擔任中影企劃部副理期間與候孝賢等人熟識的小野回應,當時他們一群人從威尼斯回來,看到國內盛況都傻了。小野:『(原音)他知道這部電影過不了檢查,他就說去國外做後製剪接,直接送威尼斯,等於是完全逃避了一個台灣的檢查,直接出去,所以台灣政府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因為他的得獎的又回來了,他不但沒辦法打壓他,也頒獎給他,鼓勵他,這種新聞竟然炒到頭條新聞,然後很像我們的棒球走到世界冠軍,所以我那群朋友從威尼斯回來的時候,看到新聞嚇到,啊,我們得一個威尼斯影展怎麼會變成台灣全部新聞,可能台灣那個時候正要找一個出口,證明自己的存在,這個機會太好了。』

小野接受央廣專訪透露,《悲情城市》風光拿獎的背後,很多評論卻不是這麼一回事,不同立場的批評超乎侯孝賢想像,政府不滿意,支持台獨的也非常討厭他,二二八事件家屬也覺得電影沒有講清楚。

小野認為,《悲情城市》聚焦民國34年到38年這四年,是台灣人最陌生的年代,也是台灣歷史上最混亂的4年,日本戰敗離開,國民政府來接收,台灣經濟上突然陷入窘境,加上文化差異,中間又發生二二八事件,人民反彈很自然,侯孝賢想談的是當時時空背景下人民的生活狀態,因此對於外界質疑聲浪如此之大,侯孝賢無法接受。小野:『(原音)他覺得我其實是已經在一個很禁忌的年代,做了一件很難的事,那為什麼外面、外面全世界的時候我好,怎麼回到台灣來批評這麼多,我記得他打電話給我,一直覺得為什麼大家會去看到它裡面的,我其實都講了,各種各樣的言論在裡面,他只是採取比較就比較老百姓的生活,他把那個整個都把它背景,他是甚至連「二二八」這個字都沒有出現在他們的嘴裡,因為那個時候誰會講二二八,只知道發生一個暴動,他沒有刻意要講,可是他幾乎全部講了,他就覺得對於評論覺得不公平。』

33年後重看《悲情城市》  其實該說的都說了

《悲情城市》電影當年獲獎在台上映時,台灣剛解嚴不久,前一年1988年蔣經國剛過世、李登輝總統上台,1990年發生野百合學運,台灣同樣處在混亂時刻,突然蹦出《悲情城市》這樣一部電影,加上電影中人物很多,很多人第一次看電影也未必真正看懂。

33年後《悲情城市》以數位4K重映,此刻的台灣已經歷經三次政黨輪替,人民已經能暢所欲言,這時候回頭看電影中描述,小野認為,外界應該更能理解侯孝賢的厲害,他確實什麼都說了,只是不是像現在處理電影方式那麼直接,而且也率先以「人民觀點」看待台灣歷史,這是最特別的地方。小野:『(原音)你終於可以用一個比較「人民」的觀點,我們過去看歷史都是朝代嘛,尤其中國歷史都是用朝代、皇帝,老百姓好像都不存在,故宮博物院的東西也都是帝王的,或是一些文人歷史、繪畫,老百姓的東西沒有,作為一個電影,他能率先用比較人民歷史的的眼光看台灣史,真的很少見。』

歷經時間沈澱   凸顯侯孝賢電影美學厚度

也因為台灣走過民主浪潮,很多後來的電影也都有觸及到二二八事件、或白色恐怖議題,現在看《悲情城市》已經不會覺得多特別,反而更能讓大家用一種冷靜、平靜的眼光,重新欣賞侯孝賢的電影美學風格。

重映統籌宣傳褚明仁就認為,33年後重看《悲情城市》,政治喧囂已過,觀眾應該更能安靜下來,看懂侯孝賢的電影美學,至少不會覺得那麼疏離。

作家朱天文日前在《悲情城市》首映會上也表示:「每個人是攜帶著每個人的經歷、歷練和眼界,走過來,所以透過這個時間的長的篩檢、過濾和沈澱,當年風尖浪口的煙硝揚塵都沉靜下來的時候,到底電影留下讓我們看見和省思是什麼?所以侯導說,這個時間是有意義的。時間是一個審美的尺度,它也是電影這門藝術嚴格的評鑑,更是一個遲來的理解、懂得與慈悲。」

小野也提醒大家,別忘了侯孝賢拍攝《悲情城市》時,其實器材和工作人員都不多,那是個不容易的年代,可是侯孝賢拍出了《悲情城市》這樣一部電影。小野:『(原音)《悲情城市》給我們最大的啟發就是,33年前就可以拍出這樣的東西,他的美學、他的視野是非常大的,他有一個是大家沒想的,他用的人很少,用的器材其實很簡單,在《悲情城市》之前,我們甚至沒有同步錄音,《悲情城市》其實只用到半套的同步錄音,到了《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才是第一次台灣用全套的現場錄音,所以我覺得它更珍貴一件事情是,你看到電影最真實不是器材貴、預算高,電影最珍貴還是題材的真誠度。』

小野也認為,侯孝賢的電影美學在台灣學院派被奉為經典,是一種藝術傳承,但現在年輕創作者就算懂得欣賞,也未必做得到那樣的高度,因為侯孝賢經歷的時代不同,他對中國繪畫其實是有研究的,這也說了文化包容性的重要性。

33年前的《悲情城市》震動整個台灣電影界與社會,33年後,一切塵埃落定,這部電影重新登上大螢幕放映,當年看不懂的小孩子長大了,當年看得有些模糊或有不同意見的人,也更成熟了,或許這部台灣人一生非看不可的電影到了今天,才能有機會獲得真正公平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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