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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彈下的民主 飛彈下的國會 飛彈下的抗爭—喬治亞vs.台灣

  • 時間:2024-05-30 18:00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新聞編輯
飛彈下的民主 飛彈下的國會 飛彈下的抗爭—喬治亞vs.台灣
台灣與喬治亞相隔萬里,卻都在強鄰的威權陰霾下,出現了驚人的民主共振。(示意圖/Freepik圖庫)
【引言】台灣和前蘇聯加盟共和國喬治亞相隔萬里,但最近卻出現了驚人的民主共振。在台灣,民主的支持者正全力阻止親中政黨控制的國會通過擴大立法者權力以削弱民選政府功能的法案時,在喬治亞首都特比利西(Tbilisi),也出現了此起彼伏的街頭運動和學生罷課,抗議親俄派控制的國會通過限制和壓迫人民結社與NGO活動的法案。或許是歷史的巧合,兩國國會都在同一天分別通過了群眾抗議的法案。台灣與喬治亞的民主實際上危如累卵,因為雙方都處在強鄰的威權陰霾下,都面臨著內部認同危機和親威權保守力量的反撲,更面臨著滲透、顛覆甚至武力吞併的風險。但特比利西和台北街頭的吶喊,也正告莫斯科和北京,要收服這兩處的人心其實難如登天。而如何破解莫斯科與北京的同盟對民主自由的威脅,將是世界各國公民社會面臨的緊急而巨大的課題。

民主政治:莫斯科與北京絕非看客

蘇聯解體後,在葉爾辛擔任俄羅斯總統時期,對鄰國選舉大致採取不干涉策略。當時的烏克蘭總統克拉夫丘克和葉爾辛還經常上政論節目辯論,如同兩個名嘴。不過蒲亭上台後,改變了葉爾辛的政策,開始深度介入前蘇聯國家的日常政治。蒲亭和葉爾辛在價值觀上有重大分別。葉爾辛奉行親西方路線,但蒲亭是俄羅斯傳統主義者,信奉領土、安全範圍和實力原則。因此,2004年烏克蘭總統大選,蒲亭扶植了亞努科維奇競選烏克蘭總統。亞努科維奇第一次競選失敗,但第二次終於成功,最終結果是烏克蘭的克里米亞被俄國吞併。對白俄羅斯也是如此,普廷的盟友盧卡申科事實上已經敗選,卻宣佈自己連任成功,隨後在俄國軍隊保護下宣誓就職。哈薩克發生顏色革命時,也是俄羅斯領導的集體安全條約組織帶領軍隊來協助平定。

北京對民主政治其實也非看客。台灣之外的例子其實很多。1997之後的香港人民一直要求普選,北京屢屢拖延,原因有兩個,一是親北京的建制派始終支持度不超過4成;另一個因素是北京對普選非常芥蒂,害怕選出一個不聽話的特首。因此,北京一直用各種選舉規則來限制香港民主派的發展。至於韓國選舉,北京的立場一直是支持進步派,對保守派保持警覺,因為進步派主張改善兩韓關係,而保守派親美。

與其當民主政治看客,被動等待他方選舉結果來影響自己,不如主動介入,這是莫斯科的策略,也影響到了北京。在這一點上,其實是北京學習了莫斯科。因為蘇聯解體後,民主政治的實踐,莫斯科走在了北京前面。俄羅斯至少目前還是一個表面上的多黨制民主國家。但是如何運用經濟實力來影響他國政局,俄羅斯就顯得非常外行,反而又是北京具有優勢。因此當莫斯科和北京結成新的同盟之後,雙方取長補短。2005年前副總統連戰訪問北京之後,北京對台灣的影響不再局限於經貿,而是政黨交流下的政治介入。從2006年到2007年,319槍擊案真調會組織法、中選會組織法、NCC組織法,都曾經引爆立法院的全武行,最後被大法官宣告違憲。另一個直接涉及兩岸議題的法案,是《兩岸和平促進法》,將九二共識、一個中國寫入其中,最終在國會全武行中被擋下。這些都絕非孤立個案,也不會是最後的案例。

飛彈之下 警惕宿命論

2008年,喬治亞和俄羅斯爆發戰爭,戰爭的結果是,喬治亞失去了北方的三個俄裔居民佔多數的地區。從那以後,喬治亞的民主政治進入了非常撲朔迷離的狀況。只有400萬人口的喬治亞國內,充斥宿命論和妥協論,類似的影片、資訊透過社交媒體不斷傳播,大意是:喬治亞和俄羅斯打了一仗,喬治亞作為小國輸了,而且歐美沒有及時出兵拯救,因此作為俄羅斯的鄰居,喬治亞應該和俄羅斯和睦相處,走中間道路。這種所謂的中間路線論調,在喬治亞越來越流行。這也就是為何在喬治亞對俄羅斯戰敗之後,親俄政黨反而不斷取得選舉勝利的原因。

喬治亞親俄國會今次通過的外國影響力法案,要求外國資金達到四分之一的媒體與NGO,要登記為外國代理人。這形同摧毀喬治亞的公民社會,也引起美國和歐盟抗議。而這一法案內容,幾乎照抄俄羅斯的法律。不滿國家日漸親俄的喬治亞民眾、青年學生才選擇上街抗議。

不論是對烏克蘭,還是對喬治亞,莫斯科都有論述的一面和銳實力的一面。在論述上,莫斯科會稱烏克蘭人、喬治亞人是自己的兄弟民族、曾經是一家人。但在銳實力層面,則是用飛彈、槍砲對準這兩個前蘇聯國家。莫斯科想複製喬治亞模式,在取得軍事進展後,讓烏克蘭人接受與俄羅斯合併的宿命論。只不過,烏克蘭是個大國,抵抗至今。

喬治亞的宿命論是非常值得警覺的資訊戰例子。如果回溯2008年的喬俄戰爭,俄羅斯固然吞併了喬治亞北方的三個省——但那三個省一直是俄裔居民居多,喬治亞政府早已失去事實管治力。反倒是俄軍不斷向喬治亞首都特比利西進軍的途中,歐盟十多個國家的總統、總理飛抵喬治亞首都,他們手拉手,告訴全世界:歐洲與喬治亞站在一起。也因為歐盟、美國的積極斡旋,俄羅斯最終撤軍。從這個意義上說,是歐美拯救了喬治亞。然而,戰爭結束後,疑美論、疑歐論、宿命論成為喬治亞國內的主流思潮,親俄政黨屢屢在選舉中獲勝。國家體制,在親俄力量的主導下,從總統制改為內閣制,壓迫民權自由的法案一個接一個通過。喬治亞的公民團體、市民社會不斷受到壓制。喬治亞事實上有再度俄羅斯化的危機。

上述幾點,台灣究竟與喬治亞有幾分類似?台灣人很需要思考。

公民力量:守護民主的最後防線

現任的喬治亞總統是一位女性,她是在很艱難的背景下,擊敗親俄派候選人當選總統的。但按照喬治亞目前的法律,她的權力有限。即使如此,她仍然盡力否決了親俄派主導的國會呈遞給她的外國影響力法。站在她背後的,就是首都特比利西街頭奮力抗爭的青年民眾。

公民力量往往是守護民主的最後防線。無論是台灣、喬治亞、或是烏克蘭,民主憲政都在飛彈和槍砲之下,是一種軍事壓力下的非正常民主。因為這種軍事壓力帶有巨大脅迫性,同時,軍事壓力的另一面是利誘、欺騙、收買、背叛、滲透。有形的飛彈可以感知,無形的代理人之爭則足以讓民主政治在瞬間灰飛煙滅。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克里米亞之前的10年中,烏克蘭內部一直在為親俄、親西方的道路選擇而內耗不已,烏克蘭國會每一次全武行幾乎都有俄羅斯的影子。直到2013年烏克蘭廣場革命,當普通烏克蘭人看到莫斯科支持的鎮暴部隊肆無忌憚槍殺示威者後,烏克蘭才放棄了內部對抗,開始團結禦敵。從2014年到2022年,烏克蘭已經與俄羅斯戰鬥了8年。但每當雙方戰事進入轉折點時,和談就會成為烏克蘭的主流聲音。在這8年中,莫斯科利用共同信仰的東正教,無數次滲透烏克蘭,讓烏克蘭疲於奔命。終於,當蒲亭撕下和平偽裝,揮軍入侵後,烏克蘭國內不再有親俄的聲音了。

公民力量是守護民主的最後防線,因為政客、政黨都有可能被收買。不論是烏克蘭還是喬治亞,曾經抗俄衝鋒的政客,後來成為莫斯科座上賓的,屢見不鮮。在東歐的匈牙利,曾經參與1989年民主運動的歐爾班,如今卻是莫斯科、北京在歐洲的忠實盟友,屢屢為芬蘭、瑞典加入北約製造危機,屢屢限制對烏克蘭的援助。台灣呢?

但公民社會,是收買不了的。

作者》劉國忠  專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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