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烏戰爭將屆滿周年,戰火持續下,烏俄青年的生活被徹底顛覆,許多俄羅斯年輕人選擇遠赴他鄉開啟新生活,而烏克蘭人們仍未看到苦難結束,在無時無刻提心吊膽俄軍的新襲擊下,生活仍持續下去。
俄烏戰爭正進入第二個年頭,在這場被俄羅斯總統蒲亭(Vladimir Putin)稱為「特別軍事行動」的全面入侵戰爭下,有百萬俄羅斯人選擇流亡海外,尋求在遠離蒲亭的世界重建新生活。
對烏克蘭人來說,至今未見到苦難的盡頭,在無情的戰火面前,活著的每一天都是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儘管飛彈襲擊與斷電成為日常,生活仍持續下去。
不願命喪戰場 大批俄國青年出走
在土耳其古都伊斯坦堡,一家開在潮流商店聚集區的新書店中,書架上擺滿俄羅斯和烏克蘭小說,一旁的桌上放著反戰和聲援烏克蘭標語的貼紙,這家書店店主是在前一年從俄羅斯流亡至此的加利莫娃 (Saniya Galimova)。
29歲的加利莫娃向法新社回憶,她下定決心離開出生成長的俄羅斯,踏上流亡之旅的那個慌亂時刻。
加利莫娃說,她在把符合徵兵年齡的丈夫送上了離開俄羅斯的第一班航班後,迅速著手收拾一切。她在這家店名為「一個半房間」(One and a Half Rooms)的書店中說,「我每天都在想我是否還能回去」,「但在這個政權垮台和戰爭結束之前,我不能。」
百萬人出走俄國 土耳其成熱門落腳地
法新社報導,據信多達100萬的俄羅斯人對蒲亭決意入侵烏克蘭和對抗西方世界,與加利莫娃作出了同樣的反應,選擇出走海外。
大批出走海外的俄國人都是對未來深具抱負的年輕人,他們懷有藝術或創業等夢想,或者只是想過上平凡的生活,而不是為一場他們不了解的戰爭,喪命於烏克蘭的戰壕中。
前蘇聯加盟國或土耳其等對俄羅斯旅客友好的國家,就吸引了許多踏上流亡旅程的俄國人落腳,當地的俄羅斯海外社區在烏戰以來持續擴大。
俄羅斯人拿現金置產 土耳其現地產熱
回溯歷史,加利莫娃等俄國人正踏著前人的足跡抵達伊斯坦堡(Istanbul)。在共產元年1917年,俄羅斯帝國在革命中被推翻後,大批昔日俄帝國子民流亡到這個舊稱為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le)的博斯普魯斯海峽(Bosphorus)城市。
如今,這個傳奇歷史古都因烏克蘭戰爭以來湧入的新移民潮,看到了一波地產熱。
據統計,去年有逾15萬名俄羅斯人獲得土耳其的居留許可。伊斯坦堡房產公司Golden Sign的一名經紀人說,購買他經手房產的俄羅斯客戶比率,從戰前的5%暴增至60%。另一名工作人員並補充說,「一般來說,他們都以現金支付。」
俄羅斯境內反戰抗議消亡
36歲的影片製作人維亞特金 (Alexei Vyatkin)也離開俄羅斯來到伊斯坦堡,他在目睹俄羅斯內苦苦掙扎的反戰抗議活動一步步走向消亡後,對俄國國內的狀況感到徹底幻滅。
在去年2月24日蒲亭揮軍烏克蘭後,他曾認為,家鄉聖彼得堡(St. Petersburg)會有大批人群走上街頭抗議。
但最後卻沒什麼人出現。他說,「我對人們不再抱有幻想。」
維亞特金的一些朋友要嘛對這場入侵戰爭漠不關心,要嘛大力支持。他說,「我現在很難與他們對話。」
他仍然試圖對那些留在俄羅斯的人表示同情。他搖著頭低聲說道,「人們是如此的害怕,以至於他們甚至不敢去想這場戰爭。」
「沒有人回來」 戰火下的生活持續
過去一年的戰火也徹底顛覆了烏克蘭人的生活,但在痛苦與孤獨中,生活仍在繼續。
曾在戰爭爆發後不久前往國外避難,幾個月後選擇回到烏克蘭的馬可(Marko)現在獨自居住在首都基輔一處公寓裡。
這處公寓中的時間彷彿靜止,角落仍擺著2021年聖誕節的聖誕樹。
戰爭爆發後不久,馬可和上百萬的烏克蘭人一樣前往海外避難,他前後在波蘭等國與親友待了幾個月,後來在去年6月返回基輔。
馬可說,回到基輔讓他「非常開心,儘管也面臨令人難以置信的壓力。」
他解釋,他「很少」有朋友從歐洲回來,「突然間,我獨自一人,在一個我生活了一輩子的城市裡。我覺得我沒有認識的人」。「我在家鄉感到如此孤立,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經歷。心理上很難承受。」
馬可回國不久後開始大學生活,也結交到新的朋友圈。
但是,與其他基輔居民一樣,受到輪流停電的衝擊。俄羅斯在去年10月鎖定烏克蘭各地的能源設施發動攻擊,不時造成全國大規模斷電。
對於俄國持續的攻擊,他說,「起初我嚇壞了。精神沒辦法集中...這也很可怕,因為你不知道飛彈會落在哪裡。」
馬可也在一個非政府組織當志工,幫助清理基輔郊區被炸毀的建築瓦礫堆。
像所有成年男子一樣,他也有可能被徵召入伍,並也常自問,自己是否「足夠勇敢」。
他說,「如果你的戰友需要去拯救在那個前線處於驚慌狀態的人,那麼你可能是那個會造成傷害的人。我不想成為那種人。」
活著就是幸運
22歲的尼科(Nikol)則想要回到位於烏克蘭南部的家鄉馬利波(Mariupol),但該城自去年5月以來一直處於俄羅斯的佔領之下。
尼科畢業於國際關係學系,目前失業,與姐姐住在基輔。
她的媽媽在戰爭爆發後離世。在先前俄軍強力攻佔下,馬利波的藥物開始出現短缺,她焦急的想辦法把當時已生病的媽媽撤出該市,不過媽媽後來仍在醫院過世。
她說,「我可能會因為生活中的一些回憶和時刻而感到難過,但我不能說我現在不快樂。」
她向記者表示,「能坐在這裡和你說話,我無法停止感激。當你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你可能死上一千次,而那沒有發生,這只會讓你感激現在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