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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麗峽谷下博命的土木博士:王慶雄

  • 時間:2014-09-12 17:43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吳琍君
美麗的峽谷總是令人屏息神往;但是美麗的峽谷中,也總是暗藏著噬人的凶險,稍不留心,就可能被從天而降的落石砸中,或是被滾滾而下的土石流吞噬。台灣有2條公路就因為這樣,經常柔腸寸斷、也經常有人魂歸黃土。但是為了守護道路安全,就得有人經年累月涉險搏命,只是你很難想像,其中會有一位土木博士王慶雄。
◎養兒方曉父母恩 養路始知天地絕
台灣的中橫公路因為跟隨立霧溪穿越太魯閣峽谷,絕美的風景馳名海內外。台灣還有一條南橫公路,穿越海拔2,723米的大關山隧道後,一路伴隨縱山越嶺的新武呂溪蜿蜒而下,宛如世外仙境的景致,絕不輸給中橫公路。只是在2009年莫拉克風災後,10多公里道路就此崩落,長達5年的修復過程中,又歷經前年的天秤颱風及去年天兔颱風的侵襲,至今最高峰仍有500米道路還在搶修中,預計明年春節才會通行。這也讓南橫公路姣好的容顏,還沒有機會隨著這幾年快速成長的國際觀光客揚名於世。
2012年初,公路總局從第三養護工程處調派了一位土木博士王慶雄前往關山工務段擔任副段長,這也是公路總局工務段有史以來,第一位前往基層服務的博士級副段長。
王慶雄剛從西部的幕僚單位調到台東偏遠山區時,雖然莫拉克風災已經過了2、3年,但是南橫公路的河床淤積還是很高,有些地方則下刷得十分嚴重,甚至超過7、8米。他觀察之後,發現是因為山勢陡峻,整條新武呂溪順勢而下,河流十分湍急,以至於帶下的砂石也很快速。
由於當時災後道路依然阻絕不通,因此王慶雄在巡查公路的時候,只能手腳並用、攀上爬下。他回憶去年天兔颱風過後,南橫公路再度受創,沿線都是土石流,當他帶人前往巡察的時候,就差點淹沒在土石流中。王慶雄說:『(原音)因為那時候我都比較都走下邊坡,有時候走下去的時候,可能整個人會陷下去,上面也在流啦。那也有一些養路師,就是當地的一些同事,因為他們都住在山頂,所以他狀況比較能掌握,他說,博士你不要這樣走,萬一掉下去,整個人就沒了!』
◎明知山有險 偏向險山行
工務段的任務,說起來簡單,就是要讓道路「平、安、美、容」,把路養好、把橋看好,讓用路人感到舒適、平安、整潔、美觀。但是面對南橫公路的連綿峽谷、斷崖峭壁,當時光是為了闢建這條公路,就犧牲了116位工程人員;之後每逢汛期及颱風豪雨就會坍塌、落石、土石流的南橫,想達到「平、安、美、容」,又是何等不容易。
來到台東快2年,涉險已如家常便飯的王慶雄苦笑著說,多少學者專家都想從學理來研究落石甚麼時候會掉下來,但是真的碰到老天爺,有誰能捉摸?王慶雄說:『(原音)因為你就是難猜它說,它會從哪裡掉。因為畢竟在這條公路,每天都在走啊,那對我們個人的安危就只能置身事外,要不然你要怎麼辦?講實在的,那現在也麻痺了啦!反正公路人就是造橋鋪路而已啊,那上天要我留下來,我就繼續留下來,講最直接就這樣子啊!』
王慶雄表示,既然從事這個行業,身為基層主管的他,就算颱風天,道路阻斷,他也得帶著工程師,涉險進入山區道路,才能掌握整個道路的狀況,然後才有辦法調度人員機具進行搶修,「明知山有險、偏向險山行」,正是他們這些工務段人員的寫照。王慶雄說:『(原音)因為有時候土木工程就是,你在修復的過程,如果有颱風來找碴,那個缺口是會越來越大的。那有時候如果我們的工程進度比不上天候來的速度的時候,你當然只能被挨著打而已啦。』
◎離鄉背井、妻離子散 父子天人別
打破大家對公務人員坐辦公室、吹冷氣的刻板印象,為什麼要把博士級的王慶雄調到這種「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偏遠山區搏命?當時擔任公路總局局長的現任交通部常務次長吳盟分說:『(原音)最主要是我們每一個單位都應該要培養一些新人,有潛力的人應該要到基層的單位去歷練,那工務段段長、副段長都是很好的一個歷練的位置,才能夠真正了解到我們在養護上面最需要的一些工作內容。那當然對於同仁來說,他要離鄉背井、要離開家庭,有一定的阻力,但是要能夠跨越這一步,他才能夠真正地成長起來。』
事實上,身為土木博士的王慶雄,生性卻十分浪漫。2002年考上高考就進入公路總局第三養護工程處服務的他,當年可是為了追老婆,才改變志向,進入公務體系。他說:『(原音)其實我(民國)91年考上高考的時候,是因為要娶我老婆,所以原本我的丈人就是說,你就是要做公務人員。要不然我原本是想在顧問公司或者在…我最早的時候是在高雄捷運公司服務,那為了娶老婆也就沒辦法了。』
純情至孝的王慶雄,為了摯愛的老婆,順從老丈人的意思,成了彷彿捧著鐵飯碗的公務員。誰又會想到,2年前的一紙調派令,讓他的家庭從此變色。王慶雄開玩笑地說:『(原音)那也蒙長官的厚愛啦,就問小弟要不要到這裡,反正那時候小朋友都還很小,還不懂事,那當時要過來的時候,也跟老婆經過了一番家庭革命,她一直跟我講說「燕雀焉知鴻鵠之志」。那當時老婆就把小朋友帶回台南,那我留了2個給我父母親帶啦,那我那時候就是、一家子就是3個地方這樣子,(週)六、日的時候再回到高雄再會了啦。所以我一直講說,妻離子散,呵呵…』
從高雄調到台東已經快2年的王慶雄,由於經常和台東的原鄉朋友在一起,也慢慢感染了他們那種樂天知命,天塌下來也沒事的個性,有時候還能對他現在工作的地方開上幾句玩笑。王慶雄:『(原音)講實在這個地方真的是、我一直講,好山、好水、好空氣啦!那也可以是好山、好水、好無聊啦!』
不過,面對這份經常得在生死關頭行走的工作,他坦承至今仍不敢讓家人知道,他捧的這個鐵飯碗多麼沒保障。王慶雄說:『(原音)所以我一直很…也不想把小朋友或是我老婆、或是我老媽帶到山上去看到那個環境,因為看到的話,他們是多擔心的而已啊!那就只讓他們知道,她的兒子跟她的丈夫是來這邊做一個主管。對,看起來是當主管,但是,講實在,我也很怕自己不知道哪一天會被落石砸中,因為我曾經也看過2次這種大石頭整個下來就把車子砸毀的啊!那我們所從事的…尤其又山區、偏遠地區,都有幫我們特別也加保了,那那個保險(新台幣)350萬,講實在的,那以我3個小孩子,根本也不夠花。』
讓王慶雄更難釋懷的,是他在調派到台東的第一年,就得到父親罹患骨癌末期的消息,直到去年12月,父親離世,讓他飽受折磨。王慶雄說:『(原音)我來這裡,我一直很害怕說,見不到他…就是也比較遠,那如果有甚麼緊急狀況的話,回去看不到或是怎樣…那當然這兩年,去陪他的時間相對也縮短了很多。所以我為什麼要把小朋友全部集中到阿公阿嬤的身邊,就是說,雖然爸爸沒有在的話,至少阿公阿嬤看到這些孫子的話,他還會有一個比較慰藉的地方。』
◎感謝默默犧牲 請為公路人按讚
生命總是充滿了一連串的矛盾與對立。就像美麗的峽谷下,總是深藏著不可知的凶險;為了用路人的安全,公路人就得身先涉險犯難。
為了給女兒一個保障的老丈人,又怎會料到自己的女婿現在身處的險境?純情至孝的王慶雄,更沒想到,因為公務在身,必須「妻離子散」,甚至與父親天人永絕?
當用路人開著車、吹著冷氣、揚著塵土,大搖大擺開過剛剛搶通的山路時,有沒有想過,有一位博士犧牲了家庭與親情,正像工人一樣,滿身泥濘地在守護我們的安全?即使不是博士,像王慶雄一樣出生入死、在道路最前線守護用路人安全的,還有無數的工作人員,下次經過看到他們的時候,請大家別忘了給他們豎起一根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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