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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一：不容舉報、以牙還牙
2023年，中國脫口秀節目笑果文化，演員李昊石因為以「作風優良、能打勝仗」形容山中野狗，被舉報指侮辱解放軍，遭到官方調查和打壓。雖然官方揮舞意識形態的大棒控制輿論搞大批判，但中國的年輕網民沒有懼怕，他們很快找到了舉報笑果文化的告密者李天夫——這位在中國官方喉舌央視任職的媒體人。中國官方可以壓迫笑果，卻保護不了李天夫，他的電話號碼、住宅、電郵，全部被網民公佈在網上，承受民間一波波的憤怒「騷擾」，以致於他不得不上網反擊。
過去十多年，中國社會告密舉報文化盛行。這種來自文革的遺風大行其道，初期弄得人人自危。但笑果事件發生之後，年輕的中國網民們不再容忍舉報者，因為這些舉報者在年輕人看來不僅是道德的侏儒，更是惡勢力為虎作倀的幫兇。
在白紙運動中，有這樣一個非常有名的場景影片：有一個立場親官方的人勸說在場示威群眾，說事情的性質已經變化，有境外勢力介入，要大家保持警惕。這樣的言論瞬間引起民眾喧騰和不滿。他們紛紛回嗆：這個外國勢力難道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嗎？
相較於對官方胡作非為的無奈和不滿，對民間或是體制內一些為官方擔任吹鼓手和馬前卒的人，中國年輕人更加憤怒和不滿——正是這些人，如同吸血鬼和蛀蟲一樣在蠶食中國社會的良知、侵吞中國年輕人的希望和未來，成為特權集團庇護之下的一分子。如今，中國年輕人用安全的方式，對舉報分子以眼還眼、以牙還牙，就是受壓迫的中國年輕人不再接受愚弄、不再接受壓迫的怒吼！
改變二：為自由——反對《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
白紙運動沒有讓中國政府反思，卻反而藉助《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訂來懲罰、報復年輕人。在修訂草案中，竟然將侮辱民族感情列為處罰對象。這對崇尚西方文化的中國年輕人來說，無疑是當頭一棒。但中國年輕人沒有選擇退讓，中國社會形成了聲勢浩大的反修訂浪潮。在網上，從法學家到作家，大家紛紛以各種形式表達對修法的反對。最終，中國當局在2023年9月宣佈將完善修訂，民間社會完成了關鍵一役。
反對《治安管理處罰法》修訂，是中國民間社會覺醒和公共參與的重要轉折點。以往，中國社會對官方法律修訂多抱持冷淡態度；即便是強烈表達關注的事件，也是多與民眾的民生利益相關，比如春假假期安排等。而《治安管理處罰法》的修訂，是1989年以來，民間首次針對言論思想自由的立法修法，展現強烈反對和立場。這等於明白無誤告訴中國政府：再想用立法形式來框限中國人的自由─沒門兒！
對中國年輕人而言，舉起白紙、走上街頭都不怕了，還會懼怕一個法律修訂嗎？
改變三：別把我們當白癡——討伐指鼠為鴨
2023年春夏之交，發生在中國江西的工業職業技術學院，食堂將老鼠頭當作鴨脖子賣給學生，遭到學生指責後，當地官方連續利用食品安全監管部門放話，宣稱是鴨脖子無誤，並打壓爆料學生，引起全國輿論嘩然。在網民持續努力下，中國江西省政府組成聯合調查組，宣佈老鼠頭就是老鼠頭。事件以另一種荒誕結局落幕。
長期以來，中國社會指鹿為馬的事情不斷發生，官方對民間正當合法訴求的漠視和踐踏已經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中國人特別是年輕網民，之所以對江西發生的指鼠為鴨如此憤怒，是因為沒有監督、沒有選舉、沒有制衡的官方，已經專橫到了公然侮辱人民智商、將人民當白癡的地步。這種做法和宣佈引發白紙運動的烏魯木齊大火是住戶自救不力造成，如出一轍，讓人深切感知到了這個號稱全過程人民民主的政權是何等傲慢，是何等將人民的健康與生命安全視為草芥！這樣的憤怒催生了網路上排山倒海的反彈。由一個省級官方來宣佈老鼠頭不是鴨脖子，這種荒誕的結局，其實恰恰是中國白紙運動一代人對中國社會最大的貢獻。他們讓人成為受尊重的人，讓常識成為常識。
改變四：我們如此不同——孔乙己與趙家人
當今中國的現實是，普通中國人依靠讀書難以改變命運，依舊沉淪在社會底層。有權有勢的中國人不需要努力，就可以獲得普通人幾輩子都掙不到的錢。網名為「北極鯰魚」的官僚子弟，公然在網路上炫富，稱自己有九位數資產，公然踐踏平民階層尊嚴。而平民階層的中國人，特別是失業或難以就業的大學生，在2023年流行起魯迅筆下的孔乙己文學，感慨自己學無所用。這種悲觀情緒和白紙運動前的學狗爬運動一樣，不僅是自嘲，更是對社會現實的控訴。
中國官媒指責年輕人的孔乙己文學是頹廢，結果遭到年輕人的群起反彈。他們直指中國社會官民不平等、權貴階層壟斷社會資源的現實。民間輿論對官媒的反駁，對「北極鯰魚」炫富的控訴，讓官方試圖在年輕人中充當頤指氣使的教師爺的企圖徹底失敗。從此，官方的說教如同茅坑中的石頭，又臭又硬，人民只想丟棄，只想和官方的既得利益集團宣告：我們不是一路人！
改變五：從白紙到鮮花——人民有情
2023年，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是，從齊齊哈爾校園場館坍塌，到前總理李克強病逝，中國年輕人開始運用公共情感和記憶塑造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和立場。鮮花——悼念李克強也好，悼念豆腐渣工程的犧牲者也好，已經成為中國人將情感融匯於公德的符號。
獨裁體制從來不希望人民有公德、有情感。它只希望人民保持爭奪利益狗糧的野性，而決定利益狗糧分配的就是獨裁體制。一旦人民有了情感，就會質疑為何得到的是狗糧而不是人的食物，就會質疑為何是獨裁政府分配食物，而不是由人民自己來分配食物。所以，公共情感是獨裁體制最為害怕的思想武器。
延續著白紙運動的精神，中國人有了公共情感，表現在2023的每一起公共事件中，讓中國社會變得有溫度、有希望。白紙也變得絢麗多彩。
那一刻，他們都會在
在捷克斯洛伐克被共產黨統治的黑暗年代中，著名歌曲Hey Jude的捷克主唱女歌手Marta Kubišová成為了年輕人反抗暴政、追求自由的符號。當蘇聯的坦克碾碎布拉格之春的改革之夢後，俄國人與他們的傀儡開始針對Hey Jude展開大規模迫害和文字獄。面對共產黨審訊人員逼問歌詞含義，Marta Kubišová勇敢地說：歌詞就寫在那裡，你看到是什麼意思，它就是什麼意思。1989年捷克獲得自由之後，到大學演講的Marta Kubišová以為年輕人們已經忘記了這首1960年代的歌曲。但她沒想到，在場同學同聲高呼：我們都記得，我們都會唱。在對抗共產黨暴政的日子裡，表面平靜的布拉格街道，每一個人心中都在唱這首歌，當那一刻來臨時，歌聲從心中噴湧而出，成為穿破時代的巨響，永遠留在民主的吶喊交響曲中。
中國也一樣。白紙運動是帶著憤怒而來，後來消失；未來，它也會再次帶著希望和喜悅而來。注視白紙的警察和高舉白紙的學生，他們都清楚明白：空空的白紙上，其實寫滿了中國年輕人對未來的渴望，對真善美的追求，對民主自由的期待。
1971年林彪外逃的九一三事件，開始讓中國人反思對毛澤東的個人崇拜和中共統治。雖然文革仍舊持續了數年，但毛澤東和他那一種背離人性的政治模式，已經在中國人心中破產。文革的地下文學在社會中廣泛流行，為思想啟蒙做了充分準備，終於在1976年的清明節，以悼念周恩來為契機，形成了排山倒海的人民怒吼。白紙運動和九一三的相同之處是，它同樣宣告了中國政府建立新紅色帝國努力的失敗，也宣告了中共在中國失去了未來。
從去年白紙運動至今發生的每一起公共事件，中國年輕人的參與都是對白紙精神的延續；每完成或參與2023的一件小事，都是在向偉大的目標邁進堅實的一步。這一切告訴了我們：中國人不會忘記白紙運動，年輕人也不會忘記他們曾經在舉起白紙那一刻的理想；他們對一切惡和倒退展開智慧而感人的反擊。因為白紙運動，他們不再是被欺騙的愚民，不再是待割的韭菜，不再是中共的炮灰。雖然年輕人仍舊小心翼翼，但這份小心的背後，是他們在為那不遠和即將到來的那一刻做最後的準備。
恰如白紙運動中，在湖南長沙，年輕人們手拉手，當中的一個大學生高喊：「讓我們像人一樣站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