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茲中國行：德國去風險與再平衡的考驗 - 新聞

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4月14日至16日訪問中國，這是蕭茲上任以來第二度訪中，也是德國政府去年揭示對中國「去風險」戰略以來，蕭茲首度踏足北京，他如何在對中關係尋求「再平衡」備受各界矚目。

蕭茲任內二度訪中

德國總理蕭茲4月14日起帶領包括西門子(Siemens)、BMW、賓士(Mercedes-Benz)等多家重量級企業高層，到中國進行為期3天的訪問。蕭茲是今年來率先訪中的西方大國領袖，時機正值德、中2014年建立全方位戰略夥伴關係10週年。當時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應時任總理梅克爾(Angela Merkel)之邀訪德，全方位提升兩國關係，並視對方為長期戰略夥伴。

然而，相較於10年前互利合作的氣氛，德國在這次蕭茲出訪的不到1年前，才剛公佈首份中國戰略報告，直言中國已經改變，柏林對北京的政策也必須調整，以降低風險為目標，這明確標示著德國對北京態度的轉變。蕭茲在德國首度發表中國戰略報告後曾表示，「我們的目標不是和北京脫鉤。但我們想要在未來降低對中國的嚴重依賴」。

歐中立場日益對立

這種微妙的氛圍在蕭茲這次的中國行展露無遺，因為他必須在加強合作與降低風險之間尋求平衡。相較於2022年11月的首次訪中，蕭茲這次出訪正值西方針對中國的貿易作法、以及北京與莫斯科的密切關係，不斷強化對中國立場之際。除了提防北京可能對俄羅斯在烏克蘭的戰爭機器提供支援以外，歐美也對中國產能過剩的商品可能大量湧入憂心忡忡。

歐盟表示，中國的貿易作法危及歐美經濟安全，並點名對中國官方補貼太陽能、電動車、火車、風力渦輪機供應商展開調查。然而，不論歐盟將對中國採取什麼作法，德國的支持都將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但蕭茲訪問團的陣容已突顯出他的關注重點。德國墨卡托中國研究中心(MERICS)專家曾林(Max Zenglein)表示，蕭茲訪中的龐大陣容引人注目，表明此行焦點將是商業關係。

德國最大貿易夥伴

中國在2023年連續第八年成為德國最大的貿易夥伴，雙方商品及服務貿易額達到2,541億歐元(2,710億美元)，BMW和福斯汽車(Volkswagen)等德國企業高度依賴中國市場，儘管北京對俄羅斯的支持造成了與西方的摩擦。根據紐約研究機構榮鼎集團(Rhodium Group)的數據，德國2022年對中國的直接投資達到創紀錄的71億歐元(約75億美元)，佔歐盟總額的79%。

美國「外交政策」雜誌(Foreign Policy)指出，蕭茲在2022年首次訪中之前，就曾無視執政聯盟內部的異議，執行出售漢堡港貨櫃碼頭部分股份給中國遠洋運輸公司(COSCO)的計畫。此外，他也頂住聯合政府夥伴的壓力，不願在德國電信網路中逐步淘汰華為。這家中國電信設備公司在德國的5G網路佔比高達59%。

事實上，在蕭茲的政策考量背後有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因為中國對柏林來說是個重要的市場，德國許多就業機會直接仰賴中國的需求，而且這兩個經濟體如今都急需提振。受到通膨、高利率和出口降溫打擊，德國這個歐洲最大經濟體在COVID-19疫情復甦後首度出現衰退，2023年經濟萎縮0.3%，而專家對今年的景氣預估也不樂觀。至於北京雖然設下今年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5%左右的目標，但3月的出口降幅超乎預期。

善用經濟影響力

「外交政策」指出，由於德國經濟疲軟、以及引發不滿的烏克蘭政策，蕭茲在國內面臨壓力。在美國前總統川普(Donald Trump)可能重返白宮、衝擊跨大西洋關係的這一年，蕭茲將竭力避免和北京開闢新戰線。而習近平則希望發出這樣的訊號：在中國經濟面臨房地產危機、疫情後復甦力道不如預期、以及美國技術出口設限之際，中德應該致力於相互合作。

然而，隱藏在蕭茲高調訪中的表面下，將是雙方一系列難以忽視的歧見，包括蕭茲在上海提到的「歡迎中國但競爭需要公平」、「小國不應生活在對大國的恐懼下」、以及德中關係發展的老問題─人權。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德國負責人米卡斯基(Wenzel Michalski)就表示，蕭茲不應屈從於德國狹隘的商業利益，而應該帶頭將兩國關係建立在尊重人權的基礎上，因為促進人權不僅有利於中國人民，也有利於德國的長遠利益。

專家認為，德國的經濟影響力使得柏林對中國具有話語權，蕭茲不應浪費這個機會，隨著美國和日本等國家對中國的態度更加尖銳，德國可以發揮重要作用。專家曾林就表示，德國可能低估了他們身為中國合作夥伴的價值，德國應該認識到自身的重要性，並且向中國傳遞強烈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