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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病毒的源頭至今仍撲朔迷離，但有兩點應無爭議：一是現有證據確證疫情起始於武漢，故民間稱之為「武漢肺炎」；二是疫情初期，猶如2003年SARS初期一樣，中國大陸地方、中央多級政府部門仍條件反射般固守政治至上的僵死「文革」思維，掩蓋真相，壓制真實聲音，奉行「家醜不可外揚」之陳腐施政理念，公安（警察）部門濫用警權，聯手央視製造謊言，顢頇插手醫學專業問題，恐嚇李文亮、艾芬等吹哨者和良心醫生。
第一點乃事實問題，第二點乃主觀歸責問題。正是由於中國政府存在可歸責性，不僅大陸本土的武漢肺炎遇難者家屬，而且美國等西方多國政府和民間均表達了向中國政府索賠的意向，並已有中國公民向中國法院、西方國家公民或團體向本國法院對中國政府提起賠償訴訟。至於西方各國政府向中國政府的索賠，則主要是國際政治問題，而非純法律問題。
戰狼外交 偷樑換柱
且看剛離任的外交部「戰狼」發言人之一耿爽此前代表中國官方對索賠的反應。耿爽稱，美國的敵人是病毒，不是中國，病毒是全人類共同的敵人，可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出現，中國同其他國家一樣都是病毒的受害者，不是加害者，更不是病毒的同謀，還稱他不記得國際上有過類似的追責、索賠。
耿爽繼續三連問：2009年H1N1流感在美國爆發並蔓延全球，近20萬人死亡，美國賠償了嗎？1980年代，愛滋病首先在美國發現並蔓延世界，美國被追責了嗎？2008年美國的金融動盪演變成全球金融危機，美國承擔後果了嗎？
耿爽的言論貌似理直氣壯，實則偷樑換柱，純屬詭辯。的確，新冠病毒以及所有致病病毒都是人類公敵，病毒首先在何處出現和爆發有其偶然性。然而，病毒出現、爆發後，是如實向本國公民和國際社會公告真相，還是像中國大陸官方一以貫之的那樣掩蓋真相、製造謊言、壓制真實聲音，卻是一國政府可以決定的。如實、及時向國人及世人公告真相，則政府自然不是加害者，不是病毒的同謀；反之，像大陸官方那樣從「大躍進」、「文革」、「非典」、直至這次武漢肺炎，凡遇自認所謂負能量之事，必本能地掩蓋真相、打壓異見，進而貽誤克制病毒的良機，導致病毒蔓延、疫情擴散，貽害本國國民及普世蒼生，這樣的政府豈非正是病毒的同謀？在背後決定著政府掩蓋、撒謊的權力運行機制，豈非正是與病毒一樣危害國民和蒼生的政治病毒？自然的病毒是人類的共同敵人，惡劣的權力體制之政治病毒更是人類公敵！
政治病毒是人類公敵
耿爽不記得國際上有過追責、索賠的做法，即尚不存在一國因首發於其境內的傳染病波及全球而被追責的先例。此說貌似中肯，卻極具欺騙性。
其一，歷史上，最典型者如黑死病時代，醫學水平和政府管控能力相當低下，國際交往的範圍也相當有限，國家和政府面對傳染病幾乎無能為力，只能任其自發傳播。而在全球一體化、扁平化的網路時代，國際關係的緊密度遠非之前任何時代可比，任一國家及其政府對傳染病的管控能力亦遠非此前任何時代可比，一國內部首先爆發的傳染病不僅會立即危害該國國民，亦極可能危害世界各國，中國官方或任何其他國家的政府對此理應有清醒的認知。
其二，歷史上，傳染病的國際傳播並不存在這次武漢肺炎疫情初期中國作為首發國卻故意對本國國民和國際社會掩蓋真相、壓制真實聲音的惡劣情況。中國官方完全忘卻僅僅十七年前SARS疫情初期掩蓋真相的教訓，在武漢肺炎疫情初期依舊粉飾太平、公然撒謊、愚弄國民和世人，不僅使其自身坐失疫情控制黃金期間，更一再對世衛和各國遲延公告人傳人的真相──近日網傳世衛職員私下抱怨中國官方疫情初期掩蓋真相，信非空穴來風。此種懈怠職守之惡意，對內是政治、憲法和法律上的重大過錯，對外則構成對他國及世界人民的重大過錯。
中國應負國內和國際雙重賠償責任
由此，儘管尚不存在一國因傳染病防控失當而對他國承擔賠償責任之先例，中國政府此番也不能以此為由免除賠償責任。先例，就從這次武漢肺炎疫情開始！正如紐倫堡大審和東京大審確立了戰犯審判的先例一樣，二戰之前的數千年，戰爭一直被視為推行國家政策、擴張國家利益的合法工具，從無戰犯受到審判。先例，總得有個開端！
有無掩蓋真相之惡意，即有無過錯，是辨別一國政府應否擔責的試金石。耿爽貌似氣勢如虹的三連問在這個試金石的鑒別下實在蒼白無力！美國政府動用行政權力隱瞞H1N1、愛滋病和次級債的真相了嗎？沒有！無過錯則無責任，故美國政府無需負責。相反，中國官方在武漢肺炎疫情初期掩蓋真相、公然撒謊、貽害世人，存在不言而喻的重大過錯。有過錯就應負責，中國政府理當承擔國內和國際的雙重賠償責任。
作者：聞笙（中國法律工作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