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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偉偉:我想看看誰讓我不自由(四)獨立攝影機見證人民如何自己救自己

  • 時間:2020-08-30 17:45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新聞編輯
劉偉偉:我想看看誰讓我不自由(四)獨立攝影機見證人民如何自己救自己
劉偉偉(右)在石節子村子裡。(圖片來源:受訪者提供)

劉偉偉反感任何權威,尤其討厭超然於事態、置身事外的藝術家,也厭惡那種高高在上進入、觀察、指導的方式。他選擇進入社會現場的方式是參與式合作,針對具體問題共同商討,激發公民主體性。

參與式合作,激發公民主體性

2015年,劉偉偉受西安美術館邀請參加「青年藝術家計劃」。但他很快對在美術館裡的討論失去耐心和興趣,跑到郊區和出租車司機(計程車司機)混在一起。

司機們告訴他,出租車行業壟斷,所有司機每個月都要交至少8000元人民幣的「份子錢」,入不敷出;還沒有保險,看不起病。不想繼續被剝削和壓迫,95名司機成立了「眾泰」新公司,嘗試自營自救。劉偉偉發現,「眾泰」更像一個自組織,每個司機出資三萬,人人平等,都是股東,還通過選舉和投票聘請了管理層,成立了工會,是一個民主樣板。

「眾泰」雖然拿到了工商執照,但至今沒有取得「上路權」——經營許可證。其實早在2004年,國務院頒布412號令,通過行政許可防止壟斷,確保出租車行業依法運行。但現實中,政府部門與資本聯合壟斷,不給私企發放營運許可證。 《眾泰》紀錄片裡,每個司機說起「份子錢」都是氣憤又悲傷,「要住房要吃飯,孩子要讀書,每個月先交公司8000塊,我們怎麼活?」、「明明合法合規,為什麼不給我們發證?」

被剝奪者如何反抗?基層民主如何操作?劉偉偉對司機們的困境和抗爭產生了強烈的興趣,他帶著攝像機,和司機們住在了一起,他和司機們商量:要持續向政府申請信息公開,曝光利益機構的阻礙;要拍個紀錄片,記錄行業壟斷和司機困境;要組織個放映會,攪動集體行動,推動媒體曝光。

「所有的拍攝都是一起商量達成共識的,拍攝後的素材也一起看,一起剪,尊重彼此意見,確保整件事中大家的平等。」劉偉偉時刻把自己與司機們放在同一個政治平等線上。

劉偉偉的這種參與式合作其實受到藝術家小川紳介影響。小川紳介拍攝時會與對方共住,紀錄片帶著強烈的政治訴求,他曾說「如果權力一定要來施壓,對農民實施暴力,那就扛起攝像機,正面迎上去」。

讓攝像機參與到農民的抗爭中。劉偉偉也曾帶著攝像機潛進重慶市的千秋村,那時村裡政府引進的項目爛尾,農田被荒廢,農民上訪遭挫。

劉偉偉住進村裡,一戶戶去解釋「我不是政府的人,是獨立第三方」;他每天參加村裡的會議,和村民一起商討該做什麼,「發揮公民自主性,為自己的困境找出方法」。

劉偉偉用這種參與式合作進入現場,四處攪動,他也很驚訝最後攪動出了些集體行動:《眾泰》的紀錄片放映現場來了300多位的出租車司機,還有國內外數十家媒體。司機們看完片子現場接受媒體採訪,探討行業自治,一度變成社會事件,現場還出現了國保和警車。而千秋村更是誇張,村民們組織了村代表選舉,200多村民在村裡舉行了小型遊行,還把廣場變成談判場,與政府對土地使用、補償費拖欠、糧食補助等問題進行談判。

我發現,劉偉偉總能十分敏感地嗅到制度壓迫與個體權利的較勁現場,並通過他的參與式合作,在這個政治表達和藝術表達都處於高壓的限制環境中,找到政治與藝術的罅隙,把藝術行動當作真實的政治過程去實踐,折騰出民主政治和實踐的小小空間。

「不去行動實證,光討論有個屁用?」劉偉偉鄙視一口一個「民主」、「自由」,卻根本不去行動和實踐的人。聊起政治參與和民主話題,他總會不斷反問:民主是什麼?哪個國家的民主?哪個時期的?如何實踐?

劉偉偉不喜歡說虛的,他只看具體的操作。他另一個民主實踐是,從2016年開始,每年1月3日他回去甘肅石節子的村子住上一段時間,召開村民大會,去年談路燈,今年談危房,明年談村子規劃,「一開始村民連坐著開會的姿勢都很彆扭,但慢慢地,一年年下來,討論越發激烈,這才能激活基層政治民主參與,搭建公共生活空間,讓村民主導自己的生活。」

作者》費頓 獨立撰稿人,關注中國公民社會發展以及為此付出的行動者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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