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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要】2015年3月6-7日，為了紀念3月8日國際勞動婦女節而組織反性騷擾活動的五位女權主義者，在中國的不同城市相繼被警察帶走，這期間收到來自國內外各處各組織及個人的聲援，被拘37天后放出。此事件被稱為「 女權五姐妹 」事件。它深刻地影響了中國青年女權運動的面貌、其中的組織和個人行動者的軌跡。此前在2012－2015年間活躍的、問責體制的、進入主流媒體和自媒體事業的、青年主體的運動開始遭遇重大的挫折，與此同時，中國的泛女權社群在不斷擴大。
2015年3月，中國各處的活躍的女權行動者正在組織一場全國性的倡議活動，是為了反對發生在公共空間（如地鐵、公交）的性騷擾，為了提高大眾的反性騷擾意識，包括圍觀者可以站出來積極介入、向公權力部門提出合理的權益維護等。形式是在各地公共空間向路人發放有反性騷擾信息的小貼紙和宣傳資料，如果路人願意就可貼在自己身上。然而這一行動還沒有開始實施，就有其中的五位女權主義者在3月7日左右在廣州、北京、杭州等不同城市被警察帶走，關押在北京海淀區派出所。
這件事的突然發生出乎很多人包括比較有經驗的活動家的意外，雖然過去幾年官方對女權活動有時不時的騷擾、管控確實也在變嚴格，相應地行動者們也做了一些風險預估和防範，而女權議題在中國具有廣泛的合法性，被拘被抓是第一次發生也是可相見的最嚴重的情況。除了無人被抓之外，許多核心組織者為了自身和夥伴的安全，開始逃亡的生活，離開社交和網絡，彼此封閉，在陰影下躲藏，也有行動者因此滯留海外，至今未回。
當然，震驚和衝擊之餘，聲援的步伐從未停下過。雖然知道會面臨風險，但是中國境內的女權行動者與社群都在積極以己之力參與援救，如很多大學生社群在各高校（如武漢大學、中山大學這些五姐妹曾經所在的學校）組織聯名抗議，要求釋放五人；雖然屢發屢刪，許多人依然在社交媒體上面發聲，將信息傳播給更多人；像「面具女孩」這樣的行動也被組織起來，呼喚五個人的自由權利，得到不同群體的支持響應。
聲援從未停下，像「面具女孩」這樣的行動也被組織起來，呼喚五個人的自由權利。(圖: 作者提供)
而在國際上，國內外的女權主義者和各界支持者也奔走呼籲五姐妹的釋放，形成了較大的輿論壓力。在美國、韓國、德國、印度等地方均發起了聲援女權行動者的機會活動。來自各國的組織如同志平權倡導平台All Out、婦女權利與發展協會（AWID）、德國女權組織TERRE DES FEMMES、美國女權組織「反對街頭性騷擾」和「 華盛頓蕩婦遊行」等都以不同的方式呼籲她們的釋放。同時來自世界各國的政府和國際機構也紛紛發聲，如歐盟委員會外交事務和安全政策發言人、英國外交部發言人、加拿大聯邦外交國會秘書、美國前國務卿希拉里克林頓等，都督促了中國政府釋放五位行動者。
國際上的女權主義者和各界支持者也奔走呼籲五姐妹的釋放，形成了較大的輿論壓力。(圖: 路透社/作者提供)
在各方的聲援和壓力之下，也因為女權行動者行動和女權議題的合法性的加持，在被關押了37天之後，這五位女權主義者終於被釋放。
「女權五姐妹」事件的影響
「女權五姐妹」事件為中國女權運動帶來了深遠的影響，這種影響與其說是這件事情的直接影響，不如說是這個事件的發生代表了中國官方對於女權和行動導向的女權活動的態度和管控力度的轉變，這樣的轉變對於後續的活動開展、對於中國公民社會是進一步打擊。
這個事件之後，以行動主義為導向的女權主義者被識別和處於不斷地被打壓的狀態當中。無論是她們發起的活動、還是個人生活，都時不時地遭遇到不同程度的監控和騷擾；而在組織層面上，某些機構因為官方打壓不得不面臨被關停的現實，在之後的幾年，也有組織不停地在網路上被有組織的污名化和攻擊、甚至不得不被關停；而在具體的行動層面，像行為藝術這樣的之前被證明富有成效的動員形式也被敏感化，其他的活動被擾亂的頻率在增加，行動者們被迫去探索其他更多的行動方式。
其實除了這個群體，「女權五姐妹」事件的發生體現的是整個社會運動和公共環境惡化的一個節點。自此之後，女權主義更容易被戴上具有污名的帽子，更被有組織、有引導和有資助的群體攻擊；網絡與線下的各種媒體都處於越來越嚴厲的審查環境當中，理性討論的聲音逐漸被限制、被消聲，多元的聲音被打壓，輿論處於極度被污染的狀況當中。對公民社會、NGO的管控也日益加強，比如出台像「境外非政府組織管理法」來限制國內NGO的活動和資金，許多公益組織被迫停止存在，許多組織就算還在運行也十分艱難；而之後對於像維權律師、勞工維權者等各方的社會力量的抓捕和拘禁也沉重地打壓了整個中國的公民社會。
「女權五姐妹」事件之後復雜的機遇和挑戰
雖然「女權五姐妹」事件之後，中國的女權運動走向了一個低潮、處於重創之中，但是因為過去那些年在女權議題上的發聲、在社群上的耕耘，中國的泛女權群體是以空前的速度在不斷擴大的，在2015年前後，從之前的大規模女權活動皆由少部分、核心的行動者發起和組織到開始出現自發的大規模女權活動，對女權議題的關注、對女權主義的討論在夾縫之中野蠻生長。所以即使青年女權行動者遭遇打壓，中國的輿論環境對於性別議題的討論還是依然活躍，甚至在擴大。在這樣的新的群體和新的政治環境之下，機遇和挑戰始終在中國的女權主義者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