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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島核廢水入海系列報導2/氚對人體海洋有無影響  誰說了算?

  • 時間:2023-06-12 15:10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楊文君
福島核廢水入海系列報導2/氚對人體海洋有無影響  誰說了算?
福島核廢水入海系列報導 (圖:路透社/達志影像)

日本東京電力公司指出,核廢水在經過多核種去除設備(簡稱ALPS)處理後,只有放射性物質「氚」及少量的「碳14」無法淨化處理,尤其氚的含量驚人,必須稀釋後才會排放,日本宣稱這樣對環境及人體就不會有影響,真是如此嗎?

位於花蓮港旁的花蓮觀光漁港,遊客可以在現場買到當日最新鮮的魚貨,店家還可幫忙烹調,馬上就能品嚐美味海鮮。30多歲的莊姓魚販利落的整理新鮮魚貨,被問到日本將排放核廢水,他說他並不清楚,但聽完記者解釋後,開始感到擔憂。

一旁的消費者林小姐聽完就十分擔心,若小孩吃到體內含核廢水的魚,將來會不會有問題。林育卉:『(原音)假設我們在懷孕時吃到,小孩會不會變畸型?那以後生出來小孩子,會不會有問題?這就是一些科學上的問題啊,所以我們不能講什麼。那你一直叫人家,我們台灣人要生小孩、生小孩,可是呢,現在的環境食安問題一堆,怎麼生?

日方坦言核廢水處理後  氚及碳14無法淨化

日本東京電力公司宣稱即將排放入海的ALPS處理水(又稱含氚廢水)、在經過多核種去除設備(簡稱ALPS)處理後,只有氚及少量的碳14無法淨化處理。2019年公布的數據顯示,ALPS處理水中的氚含量已達856百萬貝克、平均濃度達每公升0.73百萬貝克,遠高於日本排放的標準;碳14雖無法處理,但量本身就低於國家標準值。

所以針對氚的部分他們會以大量海水稀釋,將每公升的氚濃度控制在1,500貝克以下後排放入海,這個濃度和日本的國家排放標準每公升6萬貝克相比,不到40分之1,也遠低於世界衛生組織(WHO)規定的飲用水水質每公升1萬貝克。

日本東電認為,由於氚和水一樣,都會被排出體外,因此不會於體內累積或濃縮,對人體或海洋生物不會有影響。

氚對人體影響低  尚無研究證實會致癌

台大醫院腎臟內科主治醫師姜至剛受訪時表示贊同,他強調目前沒有科學研究證明氚跟癌症有關。他說:『(原音)我跟你講,氚簡單的說,他是重氫,重氫跟氧結合就是重水,那他會釋放游離輻射,這個游離輻射是屬於Beta型的游離輻射,穿透力是拿一張紙就會擋起來,所以我們的皮膚外部的這件事情其實就傻了,因為他就不是那麼有力的,不是像加馬射線的會穿透,可是有人講說氚有分為無機的,喝進去的那個量都很少,自然在體內的代謝、10個小時的生物代謝,半個小時就出去,因為進去也很少,代謝也很少,但是有人又會提,有一個叫做有機氚,對,是有機氚,有機氚在我們體內的時間少,但是他對細胞的接觸是低能量,目前還沒有任何的研究證實,重水氚會有這樣致癌的風險。


台大醫院腎臟內科主治醫師姜至剛受訪時強調目前沒有科學研究證明氚跟癌症有關。(楊文君攝)

至於將氚濃度稀釋到每公升1500貝克後排放入海,對海洋環境是否有衝擊?台灣大學海洋中心主任曾于恒形容,就像把一杯咖啡放到水裡,濃度就會慢慢減少,對大海影響應該不大,頂多是日本自己的海域會受到影響。他說:『(原音)比較有可能會影響的反而是日本自己,他們自己本島的那個比較靠排放的這些地方,比較可能有比較高濃度的這些影響,所以比較可能會影響的倒反而是那邊的水產事業 ,水產的東西啦;那反而台灣這邊特別要經過洋流,應該就是影響不會這麼大啦,尤其那個洋流基本上在那個地方並沒有很明顯的往南直接到台灣的影響。

各國對氚的安全標準  從每公升10070000貝克都有


以飲用水的氚限值為例,澳洲可以高達每公升7萬6,103貝克,但歐盟卻是每公升100貝克。(央廣整理)

弔詭的是,若氚真的對人體或環境沒有影響,為何要特別設定限值,且各國對氚的標準差距頗大,以飲用水的氚限值為例,澳洲可以高達每公升7萬6,103貝克,但歐盟卻是每公升100貝克,可看出氚這個物質頗有爭議。

記者透過視訊的方式,越洋訪問到綠色和平資深核能專家蕭恩.伯尼(Shaun Burnie),他先是批評,日本排放氚廢水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數十年,氚對於海洋生態來說,目前缺乏一個可信的科學研究基礎,包括排入海後會怎麼擴散、會在哪邊累積,對海床的沉積物、植物是否有影響,日本及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都沒有任何長期的研究。

他認為,儘管許多放射性物質都被稀釋到很低,但不代表對環境就不會有影響,每種放射性物質在進入環境後,行為都不同,可能進一步向食物鏈上游移動,也就是所謂的生物累積;而且現在已經有科學研究證實氚是會在人體、動物、植物上面累積,所以氚不被人體吸收這個說法在科學上是不正確的。他說:『(英文原音)大多數關於氚的研究表明, 放射性氚在植物、動物中積累,濃度很高,例如,在食用這些植物和魚類的人類中。它被稱為有機結合的氚。當氚在植物、魚類、貝類、人類的細胞結構中時,因為它的能量很低,它實際上可能會對細胞、DNA造成更大的損害,並可能造成損害。


綠色和平資深核能專家蕭恩.伯尼(Shaun Burnie)批評,氚不被人體吸收這個說法在科學上是不正確的。

日本要排的氚廢水  與一般核電廠排的大不相同

在水污染防治有非常多研究的台灣大學環境工程研究所教授駱尚廉也認為,天然水當中的氚含量都很少,所以沒問題,但污水回收再利用時,因為會加藥、加壓,所以雖然會變成乾淨的水,但氫就被激發成氘或是氚;也就是說,氚的數量是會升高的,「聽起來就不太安全」,所以只能用在工業用途。

駱尚廉強調,一般核電廠正常運轉時也會產生氚,所以常會聽到某核電廠一年排放幾萬貝克的氚,「聽起來很恐怖,但也沒聽過要稀釋」,因為濃度並不高;而日本這次要排放的核廢水跟一般正常運轉時的核廢水不同,這些冷卻水是為了挽救熔掉的核子反應爐,也就是核災害、核事變所做的緊急的措施,相對風險當然很高。他說:『(原音)所以這個到目前來講的話,我們的處理的技術是針對這個氚、還有碳14是拿不掉的,但是其他的很多的核種啊等等也不是百分之百完全拿掉,所以這個才是比較令人擔心的事。』

根據日本東電提供的報告,目前廠內儲存的放射性污水都是已經經過第一次 ALPS 設備處理、約有 70%尚未符合排放標準,因此會再進行第二次 ALPS設備處理,以符合法規的排放標準。

ALPS機器曾出狀況  信賴度堪憂

這些污水中的放射性物質除了前面提到的氚及碳14外,還有鍶90、釔90、釕106、銠106、銻125、碲125m、碘129、銫135、銫137、鋇 137m,鈷 60等,日本東電承諾,除了將進行淨化處理,使濃度降至管制標準值以下外,更將加以稀釋至100倍以上,因此濃度最終將降至管制標準值100分之一以下的水準,只要能遵守此一管制標準,就能確保其對人體和環境安全無疑。

不過,2022年7月,福島第一核電廠曾發生處理水中鍶90活度超過日本排放標準的情形,東電公司在9月15日發布此超標訊息,並於10月17日公布調查原因,是 ALPS 設施中吸附塔的酸鹼性改變所致。

儘管主動公開放射性物質超標的訊息值得肯定,但也讓許多專家擔憂,每種放射性物質的半衰期都不同,有些甚至要上千年,若這些放射性物質進入人體,衝擊就會比較大。亞東醫院核子醫學科主任汪姍瑩說:『(原音)如果是鍶的話,他可能跟我們的骨骼結合的話,停留在我們人體裡面的時間會比較長,這樣對我們造成的輻射量就會相對稍微大一點點。那不過這個也是要看濃度跟接觸的型態,或是核種,這個就會有非常大的差異性。』

不想吃到輻射魚 學者建議吃定棲性魚類

放射性物質無色、無味,就算接觸到超標的輻射,人們身體當下都不會有感覺,含氚廢水排入海洋後,若不想吃到有疑慮的海鮮,民眾該如何選擇?海洋大學環境生物與漁業科學系教授兼學務長鄭學淵建議,可少吃迴游性魚類,改吃定棲性魚類,並多喝水、加強代謝。

駱尚廉也指出,西方人常說「The solution of pollution is dilution 」,意思是污染的解決方式就是稀釋,但是1962出版的知名著作「寂靜的春天」、作者瑞秋·卡森(Rachel Carson)就警告不是這麼回事,在環境裡面,很多小的、不好的物質,它都有機會在生物鏈裡面慢慢累積、濃縮,最後,當然都是越大型的生物、活得越久的生物,就會遭受到影響。

核處理水排放後,對人體及海洋會造成什麼影響,這之中究竟誰是誰非,只能靜待時間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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