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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司法通譯!羅漪文:我想用文學補白移工的世界

  • 時間:2024-01-15 23:46
  • 新聞引據:採訪
  • 撰稿編輯:江昭倫
我是司法通譯!羅漪文:我想用文學補白移工的世界
《我當司法通譯的日子》一書作者羅漪文接受央廣專訪,分享她擔任司法通譯的感想,也提到司法通譯通常不方便拍正面照,避免為自己帶來麻煩。(江昭倫 攝)

越南移民羅漪文,擁有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學歷,因緣際會擔任司法通譯,最近還出版了一本名為《我當司法通譯的日子》一書,把自己擔任司法通譯的所見所聞,藉由文學方式記錄下來。羅漪文特別接受央廣專訪分享自己擔任司法通譯的感想,她說希望用比較抒情的方式,補白移工的世界,讓更多人願意傾聽和理解,讓社會變得更好。

越南華僑任司法通譯 出書紀錄所見所聞

台灣談移工問題,一般大眾比較少人注意到司法通譯角色,對於他們處於執法者與涉案移工間的心境,也較少為外人知。羅漪文説,她會擔任專業司法通譯,算是因緣際會。

羅漪文是出生越南的華僑移民,13歲跟著爸媽移民來台,一路成長求學,拿到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學歷,目前也在清大兼課當老師。她透露自己有一段時間跟著導演游惠貞任職華文出版與影視媒合平台,當時想著要拍紀錄片,以移民故事為主題,在田野調查期間,認識了移民署台東服務站專員,同時也是台灣司法通譯協會創辦人陳允萍,在他的鼓勵下,羅漪文開始在司法通譯人員培訓班上課,她說自己當時每週從台北奔到台中,上了30個小時的課程,終於拿到了證書。

雖然拿到證書,但羅漪文坦言,剛開始她並沒有想做司法通譯,後來有一天晚上九點多突然臨時接到通知,希望她能到士林地方法院協助一名涉案移工的案件,才真正開啟了司法通譯的工作。「後來疫情爆發後,出現大量非法移工,案件量就更多了。」羅漪文說。

擔任司法通譯,羅漪文遇到各式各樣不同類型的涉案移工案件,在《我當司法通譯的日子》一書中,羅漪文就描述非常多司法通譯的現場,最多是非法移工、也有色情交易或未成年社會案件,她是一個非常好的聆聽者,同時又能用溫柔的筆觸,將執法者或涉案移工,他們純粹作為一個人的特質更被凸顯,特別是羅漪文本身也是一名老師,當看到兩造都是年輕人時,有著更多感觸。

羅漪文:『(原音)你會覺得,哎呀,那個畫面其實如果他們不是有這種身份差別,他們真的就是可以當朋友,然後在那邊互嗆的那種朋友,可是很明顯的,就一個就是在萬華做那種特種行業,然後被掃蕩,另外一個是官,而且就是在很深夜已經很安靜,整個氛圍是,就是你知道綠光燈,然後大家都已經快要睡著,你會覺得那個氛圍很奇特,就本不應兩個類似的年輕人,本不應該有這麼樣在兩方那樣,對呀,那我就坐在為中間,然後就覺得啊,這個筆錄實在太有意思。』

邊緣生命傳譯者  更理解人性

作為一名司法通譯,什麼樣的情況可以發言,什麼樣的情況不能發言,都有規定,也會被要求宣誓或簽署相關遵守文件。羅漪文笑說,她讀文學時非常感性,可是在成長過程中的學術訓練,又讓她很理性,加上讀法律會幫助邏輯清晰,因此在執行通譯時,她非常嚴守中立的分際。

她也提到,剛開始,內心偶有小崩潰,一開始看到涉案移工會哭訴,她也會心軟,但等到執法者拿出證據,才知道事實不是那麼一回事。羅漪文笑說,擔任通譯後她才發現,自己以前的世界實在太單純了。

羅漪文:『(原音)我從一個讀文學,我就以前都是從書本裡面去接觸嘛,然後現在就可以去印證,我覺得,哇,我才發現,哇,原來我還蠻單純,你把世界想像的多邪惡,其實有時候其實也可能沒有那麼邪惡,就是你真的去碰到真的人,你知道事情可能就沒有辦法,沒有像你想的那麼單一。』

擔任司法通譯,難免有一些心理負擔,幸好原則上不會讓一個司法通譯一路跟著同一個案子,為的就是避免犯錯。

羅漪文:『(原音)因為其實案子是,第一是很臨時的,然後呢你會覺得一個人是一個案子,其實不是,是一個人,他可能要出席好幾次筆錄,然後去的地院或去法院,所以以一個移工來說,他的官司程序是要被切成好多場,那好多場,你可能每一場你都需要一個通譯,其實不建議一個人從頭到尾,因為有時候你誤譯,你這樣一路上去你都錯了嘛,所以其實最好是不同階段,是不同的人在翻譯,你才能夠校錯。我也不願意一個案子從頭跟到尾,因為會有心理負擔。』

至於有沒有不方便之處,羅漪文說,通常作為司法通譯,比較不方便被正面拍照,「因為過去曾發生過司法通譯被殺事件,還是相對低調點好。」

用文學筆觸  補白社會多元面貌

羅漪文也提到,幾乎沒有人將司法通譯當作一份正職,因為實務上也不可行,一來案子很臨時,二來很多案子分布在不同的城市,因此多數司法通譯都有其他工作,她自己則是在兼課之餘,才有餘力,但因為她人口單純,沒有小孩需要照顧,因此即使三更半夜突然通知需要她擔任通譯,她基本上都會同意。

會有這樣的心態,其實與羅漪文的家庭背景有關係,除了是越南移民身份之外,她的家族經歷戰爭、逃難、偷渡、黑戶口,因此當她成為司法通譯,面對涉案移工的遭遇,她多了一份同理與理解,而透過文學的方式,相比其他談社會結構等專業議題,羅漪文覺得更能讓一般大眾對於這些在法律之前的涉案移工,有多一份的同理心。

羅漪文:『(原音)我希望用一個文學的方式,讓這個社會有更多⋯⋯應該說讓其他人可以更理解移工,我沒辦法用一個很嚴肅,比如說當然有很多很嚴肅的文學報導了嘛,或者是那個調查嘛,可是第一,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很理論的人,走理論的人,然後我也覺得我的,我也不太適合去談什麼結構啊,很龐大的東西;另外一方面,我又覺得你在談那種階級啊,結構,歧視啊,那種很龐大的東西的時候,它沒辦法去觸動台灣一般般的普通老百性,我就只能用一種比較很個人的,比較抒情的方式去補白吧!就是替那些社會運動和那些社工們,再補一個比較軟性的一個溝通的那個面向,那所以我也不要去寫的很沉重或很控訴,或很譴責或怎麼樣,那我只能指出是因為大家都是各有各的難處嘛,那如果你可以同理彼此的情況下,那我們台灣是越來越好,這當然這是我最樂見的。因為我是移民,社會越好,移民過得越舒服,不是嗎?』

或許有些人會覺得,一個擁有清大中國文學系博士學歷,又在清大教書的人,擔任司法通譯,是否有些「大材小用」?羅漪文卻不這麼看,她說自己有某種天性,喜歡幫助人,既然她會說、會寫流利越南文,中文也很好,又能拉住一些無助的人,何樂不為?

羅漪文:『(原音)我不覺得有什麼大材小用的問題,大材小用是你去看學歷的嘛,可是很多人學歷很好,還是也不見得很厲害啊,就是搞不好連他的專業也沒有特別好的,那用就沒有大小的差別,只要可以讓每一個在脆弱中的人被拉住,我覺得那個用是無法評估,我是真的這麼覺得,他在最脆弱的時候,最需要協助的時候,有一個人來幫他,這跟小用或大用沒有關,就是用對的人。』

因為出版《我當司法通譯的日子》,羅漪文讓更多人對於移工的世界有多不同層次的認識,當然也看到司法通譯人員不足,與司法通譯制度有待改善的問題。羅漪文說,擔任司法通譯某個部分也滿足自己想要多了解人性的私心,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多久,但有需要她,她就會繼續做下去,另外她也想著未來有一天寫電影劇本、寫小說時,這些她曾接觸過的人的模樣,就可更為立體,更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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